这个九月,华盛顿的空气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,有点闷,有点躁。全世界的眼睛都好像装了探照灯,直勾勾地射向美联储那栋楼,两天,就两天,一场会议,却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。
大家都在等,等一个答案,一个其实早就猜到、但又没完全猜透的答案:到底降不降息?这问题现在搞得跟什么悬疑片似的,线索一大堆,但每一条都指向完全相反的结局,你说这让人怎么看。
一边,是就业市场发出的警报声,呜呜地响,听得人心慌。上礼拜劳工部那个数据,简直就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。八月份新增的非农岗位才两万出头,两万多…市场都以为至少能有七万五呢,这差距,大到有点搞笑了。
失业率呢,直接给你干到4.3%,我翻了翻,上一次这么高还是2021年十月的事儿了。更让人后背发凉的是,他们回头把自己过去一年的数据给“修正”了,好家伙,原来每个月都多报了七万六千个工作岗位。这哪是修正,这简直是当众承认自己之前一直在美颜,现在滤镜碎了一地。
劳动力市场凉得比谁想的都快。我有个朋友就在美国做HR,天天跟我倒苦水,说公司headcount大砍,好些职位挂了一个月,面试的简历都凑不齐一桌麻将。普通人日子不好过,这已经不是感觉,是数据了。刚出的那个初请失业金人数,也冲到了21年以来的新高,明摆着告诉你,现在你要是丢了工作,想再找一个,没那么容易了,得多扒几层皮。
可是,你转过头看另一边,通胀那只老虎,一点要回笼子里的意思都没有。八月的CPI,同比又涨了2.9%,今年一开年就没见过这么高的数。就算把上蹿下跳的食品和能源价格给刨掉,那个所谓的核心CPI,也死死地钉在3.1%上,离美联储想要的2%还远着呢。更要命的是,老百姓自己感觉物价要涨得更凶,那个通胀预期,一下子跳到了4.9%。人心要是散了,队伍就真不好带了。
你说这叫什么事儿?一边是失业告急,等着降息放水来救命;一边是物价高烧,按理说得把利率这冰袋一直敷着。美联储现在,就像被两股道上的车流夹在马路中间,动弹不得,里外不是人。
数据拧巴,里面的人自然也拧巴。美联储理事会那帮人,现在公开分裂成两派,吵得估计会议室的屋顶都要掀了。沃勒和鲍曼这些人,急得不行,觉得就业市场再不救就晚了,必须降息,还得连续降,不然错过了窗口期,经济就真的要硬着陆了。
但像纽约联储的威廉姆斯那帮人,就稳重(或者说固执)得多。他们觉得通胀的风险还没过去,现在降息就是玩火,步子不能迈太大,最好一个季度一个季度地看,别着急。
谁说的都有道理,这才是最麻烦的。所以德意志银行的经济学家猜,这次投票,可能会有三个人投反对票,而且,有意思的是,反对的理由还不一样。有人会觉得降少了,不过瘾;有人会觉得根本就不该降。真要这样,那可就太尴尬了,上一次出现这种“双向反对”,还是2019年的事了。这种内部分裂,也把华尔街那帮聪明人搞懵了。摩根士丹利、德意志银行,前脚还说今年降两次,后脚就改口说九、十、十二月,月月降。高盛就更滑头,说十月降不降,看情况。说白了,大家心里都没底。
内部吵成一锅粥,外面还有人不停地煽风点火。特朗普第三次当上总统后,就没消停过,天天冲着美联储喊话。他张嘴就要降息300个基点,一方面是想给经济打点鸡血,好为中期选举造势;另一方面,每年一万多亿美元的国债利息,也确实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为了这事,特朗普团队甚至都开始玩盘外招了,想直接干预人事。八月底不就闹了一出,说要指控联储理事库克有什么抵押贷款欺诈,想把她从投票席上赶走。虽然后来法院给拦下来了,让她还能参加这次会议,但这种毫不掩饰的政治干预,已经把美联储那块“独立性”的遮羞布扯得差不多了。
比政治更难搞的,是特朗普的关税政策。那东西就像一颗埋在全球经济路径上的地雷,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炸,会炸成什么样。现在白宫不是正盘算着给欧洲的汽车和亚洲的电子产品加税吗?这事儿本身就矛盾得可笑。你加关税,进口东西变贵,不是给通胀火上浇油吗?可万一别的国家报复,美国的农产品、汽车零件卖不出去,工厂裁员,那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就业市场,岂不是直接崩了?
这个关税的恐怖之处就在于,它的影响,现在的数据里根本看不出来。美联储天天说要“看数据决策”,可他们手里的数据,压根就是个“半成品”,这让他们怎么决?
所以,市场现在也学乖了,屏住呼吸,异常谨慎。芝加哥商品交易所那个FedWatch工具,显示降息25个基点的概率已经到了96%,跟明牌没什么区别。在投资人眼里,降25个点,毛毛雨啦,说明一切尽在掌握。但如果美联储脑子一热,咔嚓一下降50个基点,那市场反而会吓尿,觉得肯定是经济出大事了,得下猛药抢救了。
所以这次会议,真正的看点根本不是降多少。是会后那份声明,是鲍威尔的讲话,他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,每一个停顿,都可能藏着未来的密码。
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,去赌那25个基点的输赢,没啥意义。还不如看点实在的。首先,看声明里怎么说,是暗示“下不为例”,还是“后面还有”。其次,继续盯着每个月那要命的通胀和就业数据,那才是根儿。最后,也是最重要的,管他政策怎么变,多操心操心自己的饭碗牢不牢,钱包鼓不鼓。
说到底,美联储现在就是在走钢丝。脚下是衰退的万丈深渊,头顶是通胀的乌云压城,两边还有政治和关税的大风玩儿命地吹。这次降息,充其量,只是在这根摇晃的钢丝上,颤颤巍巍地,往前挪了一小步。前面的路,全是雾,谁也看不清。政策这玩意儿,跟中药似的,见效慢,后劲儿长,想一剂下去就药到病除,那是做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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